這次去省城看病母親是極不樂意的。母親認為,年齡使然,一切都是必然的。但我卻不這么認為,心牽母親健康,好說歹說,硬是拉了她來。
5月的省城,一場突如其來的冷空氣,瞬時讓氣溫降至冰點。一下車,冷風嗖嗖直往衣縫里鉆。母親穿的極厚,毛衣毛褲加身,這在快臨近夏季的天氣,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不過北方的天氣總是很“逆反”,六月天下雪也是常有的事。
興許是人老了的緣故吧,母親一路顯得很“牢騷”。“我這病醫(yī)院看不好的,還不如自己保健養(yǎng)著算了。”
母親1945年生人,到今年8月就滿78歲了。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,身子比以往更瘦小了,走起路來也有些歪斜。
在我的記憶中,母親身體一向不是很好,住過幾次院,藥也吃了不少。雖說醫(yī)院看病治病,但母親很不喜歡那個一進門滿是福爾馬林味道的地方。
為了養(yǎng)好身體,母親開始學起了中醫(yī)。我記得應該是母親70歲那年,我回家看望她,發(fā)現(xiàn)客廳沙發(fā)上擺了不少中醫(yī)書。一問,母親笑呵呵地說是她在看,我瞬時驚愕不已。
母親是家庭婦女,高中畢業(yè),在那個年代也算是高學歷了。但很少看書的母親,一下子看起了中醫(yī)這個“天書”,是我始料未及的。母親拿起一本寫有《中醫(yī)穴位按摩大全》的書,一臉收獲地告訴我:“這本書真的挺好的,我每天都按照這里面的要點進行調(diào)理呢,你看,我這氣色是不是好多了呢?”
母親一臉開心,我則一臉茫然。這中醫(yī)對老年人真的這么有效嗎?
母親看我半信半疑的樣子說:你坐下,我給你拿捏下穴位。母親不知拿捏了什么穴位,痛的我直叫喚。
母親一臉嚴肅:“你看,你這地方堵了。”中醫(yī)有個說法:痛者不通,通者不痛。母親拿起一個類似于金屬樣的小球體,對著我疼痛的穴位進行輕揉。母親管那個球體叫“珍元珠”。
看著母親一副“中醫(yī)”樣,我心里直好笑。母親全然不理會,10分鐘后問我感覺如何?說實話,感覺確實舒服不少,一下子對母親欽佩起來。想起母親這么大年齡還這么用心學習,想著如何自己照顧自己的身體,我又感覺內(nèi)疚很多。
母親是個很不愿意給孩子添麻煩的人。我知道,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不想年齡大了,因身體原因給孩子“添堵”,況且她又愿意住院。雖然我們子女每個月都給母親生活費,但母親依然很是節(jié)儉,尤其是上了70歲以后,很少再買藥吃。母親說,西藥很傷身。
我認可了母親的選擇。既然中醫(yī)療法對母親甚是有用,那就堅持下去吧。我也給母親買了幾本中醫(yī)養(yǎng)身的書和幾本筆記本,每次去看母親,都能看到書桌上的筆記本記了滿滿的心得,比如:胃不舒服按哪個穴位,頭疼按哪個穴位......書上也勾畫了可不少條條框框。雖然字寫的有些歪,但是一筆一畫很工整。
母親也當起老師,給我“傳道授業(yè)”。雖然我對中醫(yī)不是很感興趣,但是也不想讓母親失望,畢竟這是母親的“第二事業(yè)”呢。
母親會“中醫(yī)”讓鄰里街坊甚是好奇,每當有個頭痛腦熱的小病,母親都樂意給他們調(diào)理下。母親姓王,于是“王中醫(yī)”被大家傳了開來。母親笑呵呵的不以為然。
這7年來,母親的書桌旁摞了厚厚的“醫(yī)學寶典”。不過,我也知道,母親這個年齡的人了,采用這些療法一直只能是保健,并不能根除病因。
今年1月,母親受新冠影響,聽力下降不少。后來母親說,自己按摩穴位聽力恢復了不少。一直到了4月,母親再次打來電話,說是聽力又出了問題。我索性拉著母親去了當?shù)蒯t(yī)院,一檢查診斷為多發(fā)性腦腔梗。我知道,這病可不是鬧著玩的,也不是簡單地穴位按摩就能治好的。
做了大量的工作,母親最終同意去省城醫(yī)院去看看,但前提必須是看中醫(yī)。
母親甚是佩服會號脈的人。不過母親說,這年頭,有些中醫(yī)基本不號脈了。興許是名院加名醫(yī)的作用吧,專家號脈后,說出了母親的病因。母親頻頻點頭,一臉膜拜。母親甚至發(fā)揮了自己的“中醫(yī)”心得,與專家侃侃而談,引得專家一臉驚奇。
專家很是贊同母親的保健療法,但是配合中藥佐已治療,則效果更佳。一向排斥服藥的母親竟然欣允接受。
領(lǐng)著藥包,出了醫(yī)院,母親一臉興奮,如小孩一般一路笑呵呵的。而一直陰云密布的天氣也一下子打開了一個小口,陽光瞬間折射過來,讓人心里暖洋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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